在历史长河中,诸葛亮被誉为千古奇才,他的才华与智慧为后世留下了无数的传世之作。然而,在他辉煌的一生中,也有着孤寂的岁月。这十一年,他身处战火纷飞的乱世,却无法在烟花的绚烂中尽享人生的欢乐。这段孤独的岁月成为他人生中最为珍贵的一段,也是他智慧与毅力的真正体现。
孤独,已经死去的一切仍存在于我们心中的一座活坟墓。 ——(法)雷尼伦
诸葛亮的一生并不长。
27岁之前,他一直在南阳隆中过着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直到刘备“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蛰伏的卧龙终于出山,蜀汉的智囊诸葛孔明横空出世。
16年后,昭烈皇帝刘备病逝白帝城。
而在生命中仅剩下的11年里,诸葛亮一个人苦苦支撑蜀国的军事政治,直到建兴12年,54岁的诸葛亮在五丈原因劳累过度而死。
对于蜀国的命运,诸葛亮比谁都明白。
蜀国的疆域,鼎盛时不过是荆、益二州,而关羽还失掉了战略意义重大的荆州,蜀国的人口,不过90多万,而当时魏国人口近千万,吴国人口也有200多万。
益州,地广人稀,易守难攻,巴蜀之地有山川之险,却也堵住了进取天下的道路。
而最为重要的是,蜀国后期人才凋零,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诚非虚言。
诸葛亮曾在《后出师表中》凄凉的说道: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窦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
水镜先生曾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这句话人尽皆知,后一句话则少有人道,那就是,子初、孝直若亡一人则汉室难兴。
卧龙者,诸葛亮。凤雏者,庞统。子初者,刘巴。孝直者,法正。
庞统、刘巴、法正,都已在刘备之前死去。泱泱蜀国,能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的文臣谋士,只剩下诸葛亮。
蜀国若真能冲出祁山,吞并魏吴,那一定是天意。如果蜀国偏安一隅,坐以待毙,那必然是人之不为。
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张爱玲
在刘备死后,诸葛亮的生命还剩下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的诸葛亮是何其孤独?
那个他一生追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先主刘备已撒手而去,只剩下一个庸庸碌碌、毫无进取之心的后主刘禅。那些与他曾并肩作战的文臣猛将大多也都离开了他,五虎上将关、张、赵、马、黄早已成故人。
岁月似乎带走了蜀汉曾经的雄心壮志,而留下的这些年轻人都没经过那段东征西战的热血岁月,他们可曾懂得什么叫兴复汉室,什么叫逐鹿中原?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诸葛亮《隆中对》
曾经的战功赫赫,都已成过眼云烟,繁华褪尽,人才凋零,可是蜀国的事业,才刚完成第一步啊。
隆中对是千古名篇,算无遗策,可是他唯一算错了的,是生命的短暂,是命运的无常!
荆州已经失去,又如何和益州征师配合两路夹击曹魏?刘备、关羽皆亡,又哪有“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诸葛亮有一千个理由放弃理想,他可以选择偏安一隅,他可以安心静度晚年。
一切早已死去,可这些死去的英灵却成为诸葛亮心中的活坟墓。
孑然一身的诸葛亮,背负着无数先辈战士的遗愿,他不能因胆怯而退却,不能因畏惧而迟疑,不能因不可为而不为。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诸葛亮《出师表》
一个小小的三顾茅庐,诸葛亮记了二十一年,这是一对君臣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情感:
志趣相同,理想一致,情投意合,患难之交。
所以先帝虽死,孔明未亡,创业未半,危急存亡。
诸葛亮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唯以尽人臣之心,听天公之命罢了。
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诸葛亮《后出师表》
诸葛亮虽知道北伐之难,但以他的聪明才智,也知道如何做好十足的准备。
要想北伐,必先安定南方。所以诸葛亮五月渡泸、深入不毛,最终平定了南中,为蜀汉巩固了后方。
为了解决北伐军粮难以接济的问题,诸葛亮还发明了木牛流马,研制了诸葛连弩,其巧思才智令后人拜服。可谁又想过,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的诸葛亮,在这些一点一滴的创造中悄悄榨干了生命的灯油。
诸葛亮之北伐,从未想过能一下吞并魏国。不过从地图可以看出,如果北伐成功,则可以成功切断魏国与雍州、凉州的联系,而北面又可以连接羌胡,以为外援,届时蜀国才能真正形成和魏国平等对峙的地位。
可是,六次北伐都无功而返。最关键的一战,诸葛亮本来已经降服天水、南安和安定三郡,但马谡失掉街亭,让诸葛亮失去了大后方,进退无据,只能退兵。
五丈原之战,司马懿选择龟缩不出,而诸葛亮则只能与其相持。
诸葛亮的几次北伐,都因为粮草不济无功而返,在五丈原之战中,诸葛亮已经早早谋划了这个问题,他采用分兵屯田的策略,士兵与当地群众一起种田,供应军粮。
按照当时的情势,即使相持达百日,蜀军仍然兵粮充足,未必没有可胜之机。可是这次,上天不再等诸葛亮了。
其年八月,亮疾病,卒于军,时年五十四。
诸葛亮一死,蜀汉最后一个一心一意要兴复汉室的灵魂终于离开了世界,而蜀国也少了一颗孤独的心。
蜀军撤退以后,司马懿终于敢出来了,他到诸葛亮大营里去,看到营房排布井然有序,说道:“这真是天下的奇才。”
唐国强曾说:“应该怎么演后期的诸葛亮?我抓住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孤独!”
要知道,诸葛亮的最后十一年,他做了多少事?
他安抚百姓,规定礼仪,安排官职,开诚布道,他南征孟获,收服蛮夷之心,北伐曹魏,屡建不世之功,国事朝政,军事后防,甚至于装备研制、机巧发明,他都是亲力亲为。《汉晋春秋》中说他在军中夙兴夜寐,部下受惩罚达二十鞭子以上的事都要亲自审定。
诸葛亮不过是凡人之躯,虽有不凡之才智,但在历史大势面前他也只是沧海一粟。
这颗孤独的水花拼尽全力想要搅动大海,虽未能成功,但也激起了足以让后人敬仰的波澜壮阔。至今看到诸葛亮的往事种种,也只能让人嗟叹一声:
悠悠苍天,何薄于丞相矣?
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诸葛亮《后出师表》
文:历史有趣儿
写于2020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