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运动系少女与大学老师的碰撞

当青春活力的女孩遇上沉稳成熟的大学老师,碰撞出了怎样的火花?这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智慧的碰撞之地,年轻的少女洋溢着朝气和梦想,而老师则是沉着冷静,深谋远虑。他们之间的碰撞,不仅仅是年龄的对比,更是心灵的激荡,带来了不一样的启发与思考。这是青春与智慧的交织,是活力与沉着的融合,让我们一起去探索这个神秘而美妙的世界。

1、第一阵风 ...

《趁南风》

文/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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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的晚上,知了歇了气,天气依旧炎热。

空气干而闷,动一下,就像有火从身上滚过。

向楠晚餐是一份拌了虾仁、藜麦、西兰花的沙拉,卫生理所应当归向桐搞。

“你把流里台擦干净,抹布拧干挂回原处,厨房垃圾记得倒掉,不然明天会臭。”

向桐穿着短袖和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抬头看她一身装扮,不满地说:“你既然要出门,为什么不自己倒?”

“你吃我的喝我的,帮我倒个垃圾怎么了?”向楠抬起手臂束发,她头发短,扎了个小揪揪在脑后,“你把东西吃完,一起扔了。”

向桐倒回去,眼睛看着手机,“晚点回学校再说。”

向楠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脚,“要是忘了你就等死吧。”

他“嗷”地叫唤,像被踩着尾巴的狗,瞪她,“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小心你寡一辈子。”

“要是我寡成老巫婆,你也别想好过。”

她换了鞋,径直甩上门。

向楠搭电梯出了小区。

明景小区建成已有一二十年,不过离祁大近,外面还有一条商业街,餐饮行业火爆,小区内多是在校学生、老师居住,房源炙手可热。

向楠也是前段时间搬过来的,向桐有事没事就会过来蹭吃蹭喝,但租的不大,一室一厅,也没他的房间,他还是得回学校住。

虽然街上飘来的食物香味诱人,但向楠还是毅然决然地、目不转睛地走进祁大。

大学的操场,晚上比白天更热闹。

中央的草坪分两部分,一部分有男生踢球,另一部分,有人拿着麦克风、音响唱歌、弹吉他。塑胶跑道上,男女老少皆有,老至头发花白,少至牙牙学语,跑步的,散步的。

这样的情形,叫向楠分外怀念大学时光。

当年她什么都想学点,足球、篮球、乒乓球,她个子高,运动细胞也发达,操场、球馆,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篮球场、足球场男生格外多,室友总以为她会在里面找个男朋友,结果都被她混成了兄弟。

向桐诅咒她会寡一辈子,还真不是没可能。

反正在父母眼里,传宗接代的是向桐,女孩子嘛,过得开心就好。

向楠做了十分钟简单的热身,戴上蓝牙耳机,开始跑步。

手机里,播放着快节奏的英文歌,这样她跑起来会更带感,也不会注意外界的噪音。

之所以喜欢跑步,不仅在于出汗的快感,迎风的自由,还有完全放空大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尤其是大学期间,课不多,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看着别人那么努力上进,她却那么咸鱼,难免羞愧、焦虑。

跑完步,一身暴汗,灵魂也轻松了。

呼吸之间,她也挺会自我开解的:反正即使她啃老,过得也差不到哪去,何必拼命努力呢?健康快乐不就好了?

换个简单的词形容,就是摆烂。

正因为跑步带来的放松无可替代,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毕业后。

闺蜜周悦然因此说她,别的女生没事逛逛街,美美容,再不济,躺家里追追剧。她倒好,运动出一身肌肉。还说向楠就差把“生命在于运动”贴脑门上。

向楠不是为了和谁竞赛,配速始终保持在六分钟每千米左右,呼吸均匀。

一圈圈下来,被一个个男生超过,又超过一个个走路的人。

她腕上戴着运动手环,时刻记录她的用时、公里数,还有心跳情况。里程数跳到七,她就放缓速度,渐渐停下来。

用了四十分钟出头。

向楠一身大汗淋漓,呼吸微微急促,脸颊通红,两鬓的头发全湿了,沾在皮肤上。

她走到操场旁边拉伸,放松肌肉。

这时,一个足球飞过来,砸到她面前,触地又弹起。

差点被爆头的向楠吓得心脏骤停,猛地摘下耳机,扭头朝球飞来的方向看去。

一句国骂就要破口而出,这么大一个人站这儿,球不长眼,人还能不长眼吗?

而这时,长眼的向楠余光里,瞥到一个高个子男人。

他穿着蓝色衬衫短袖,搭深蓝色牛仔裤,穿的是白色运动鞋——是在校园里平平无奇,甚至是毫不起眼的打扮。

重点是那张脸。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姐你没事吧?”

球场里,一个穿着球服男生急急地跑过来,隔了老远,用喊的。

见对方认错态度好,向楠摆摆手,“算了,没事儿。”

还帮忙把球踢了回去,她练过足球,脚劲大,踢得高,被那边的人用脚接了一下。

再去看那个男人,她视力不错,加之这一处光线好,那人离得不远,向楠能看到他的大致轮廓。

混在理科班的向楠,看惯了被晒得又糙又黑、不精于打扮的男生,向桐也是这挂的,所以她喜欢白白净净的长相。

其实,她也不算颜控,甚至挺大条的,只要丑得不辣眼睛就行。

唯一挑剔的是身高,她自己一米七二,男生要是没上一米八,看着都和她差不多。

但是,这个男人好巧不巧,从长相,到身高,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六?一米八七?加之清瘦,更衬得身高腿长。

五官单拎出来不算多突出,但凑在一起,就恰到好处,多挪一分都嫌多,配得上“完美无瑕”四个字。

男人从头到脚都显得清爽整洁,没有汗湿透衣服,也没有任何脏污。

更要命的是,他还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斯文极了。

那句诗怎么写的?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向楠再低头看自己——紧身运动无袖上衣,棕色的,湿得深一块浅一块,尤其是领口那儿。手臂、脖子、脸上,全是汗珠,额角还有汗顺着滴下来。

灰色的运动裤,一只裤腿向上缩,裤带还不知何时跑松了,坠在身前。

嘶。

他和身边人聊着什么,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步子走得很慢,就要走到向楠正对面。

她脑子突然一抽,开口喊道:“哎!小心!”

男人下意识望向她,眼中疑惑,似乎不确定她是否在对他说话。

向楠指指球场的方向,“刚刚有个球差点飞过来,同学小心点。”

祁大开放校大门,校园里什么人都可能出现,但看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学生气的穿着,八成还是学生。

他似乎顿了下,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不知放没放在心上,礼貌地说:“好的,谢谢。”

听清他的声音,她心中又是一阵小激动:是磁性的男低音哎。

向楠曾经觉得,处处符合她品味的男人,要么人间不存在,要么她这辈子遇不上。

嘿,这不遇上了么?

怎样的幸运,才会碰到这样万里挑一的人。

出门怎么没看看黄历、星座运势什么的,要是知道有桃花,她指定不跑步,搞得一身狼狈。

男人手机恰好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接起。听了几句,便对旁边的人说:“金老师,我突然有点事,就先走了。”

被叫金老师的人“欸”地应了声。

向楠更确定他是学生了,就是不知道是本科还是研究生。

他对金老师说了再见,步子迈大,速度加快,即便这样,也不显急躁迫切。

转眼消失在操场入口。

留下的金老师不急着离开,自己插口袋在操场上继续散步。

向楠以前可羡慕大学老师,一周就那么几节课,工资不少,带薪休寒暑假。如果不追求评职称,平时生活惬意至极。

很适合她摆烂,可惜,学历够不上。

向楠一身热气蒸腾,她捋了把头发,出过汗,畅快起来。不仅如此,心情也颇佳。

走在回家路上,她给周悦然发消息:今晚夜跑,碰到一个帅哥。

周悦然:一见钟情了?

向楠惊讶:怎么算到的?神婆啊你。

周悦然跟她是初高中同学,大学不同市,一年见不着几次面,但铁得不行,联系没断过,毕业后都来了祁州。

用向桐的话说,她们是上辈子的结发夫妻,这辈子的异姓姐妹,缠缠绵绵到天涯。

多少年关系了,周悦然还不了解她?

周悦然:要不是看上了,你会特意来跟我说?向楠哎,那可是一个视男人如粪土的女人。

她又好奇了:有照片没?得多帅啊,才能迷倒你。

向楠遗憾:没拍,也没找他要联系方式,就这么让桃花飞了。

周悦然胃口被吊起来,又落了个空,很是无语。

回家看到满满当当的垃圾桶,原模原样的流里台,向楠更气了。

她立即给向桐打了个电话,破口大骂:“吃完就当撂手掌柜走人,你懒鬼投胎啊?我警告你,你下次别来我这儿,不然我非把你赶出去。”

向桐懒懒散散地说:“哎呀,我忘了嘛,下次一定记得。”

才在虚幻梦境待了没一会儿,就立马回到一片狼藉的现实。

现实就是,向桐不仅蹭吃蹭喝,“忘记”搞卫生,还把她买的一袋草莓全给顺走了。

向楠气不打一处来,“啪”地挂断电话。

2、第二阵风 ...

凌晨下了一阵小雨,早上起来,地上依旧湿润润的,气温有所下降。

向楠早餐随便糊弄几口,中午打算去祁大蹭廖权杰的饭。

廖权杰跟向楠是不“打”不相识,大一那会儿体育课学篮球,两人是搭档,后来也经常一块儿打球,他现在在祁大读研。

他听说向楠还是无业游民一个,说有机会请她吃饭。

向楠这不就来了?

“你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他们到窗口打了两份饭,由廖权杰刷饭卡。

这个食堂离教学楼近,人流量大,他们找了个边角位置坐下。

“都有吧。”向楠这份辣椒放得多,她握着勺子使劲拌了拌,饭都红彤彤的,“我也不知道我适合干什么。”

今年六月毕业,向楠一直没正经工作。

她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考的个普通一本,现在就业形势困难,她的本科生履历实在拿不出手,不像廖权杰奋发图强,考上祁大的研究生。

对此,她父母也不急,甚至给她资金,让她来祁大附近租房。大学城附近工作机会多,让她慢慢找。

他们越宽容,她越咸鱼,几份简历投出去,都没收到回复,她打算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廖权杰光看着她碗里的辣椒,就觉得某处隐隐作痛,想不通向楠怎么那么嗜辣。

他说:“当体育老师啊。”

向楠看他,“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当然是开玩笑的,你专业不对口,又没后门的话,上哪儿当去?”

向楠撇撇嘴,“向桐还说让我去搬砖,或者去厨房抡锅。”

廖权杰笑了,“你弟也太不把你当女孩子看了。”

没办法,姐弟俩就差两三岁,从小打打闹闹,向楠又总对向桐恶言恶语的,他早不喊她姐了,一口一个“向楠”。

向楠剪的狼尾鲻鱼发,因为不善打理,常常毛躁躁的,今天出来见廖权杰,也就是随便耙了耙,穿一身休闲装、运动鞋。

向桐说她一个女孩子不修边幅,她说自己是率性直白。

据廖权杰说,他原本对她心动过,后来发现,她这人还是更适合当朋友。

他交女朋友时,向楠想避嫌,结果聚了几次餐,又跟他女朋友混熟了,他们分手后,她们俩还有联系。

反正,因为她这种特性,她身边的男生很难跟她产生暧昧氛围。

就算有那么一丁点,也会被她三言两语打破。

向楠自己其实挺苦恼的,她哪是不想谈恋爱,是没遇上对盘的人嘛!

向楠舀了一大勺饭往嘴里送,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辣爽得她摇头晃脑。

她想起昨晚遇到的男人,含混地问廖权杰:“你们学校有表白墙这类的吗?”

“有啊,你要上去捞人?”

向楠眼一亮,期待地看他,“捞着的概率大不?”

“这我不知道,上面信息太多了,不是人人都会点开看吧。”

“哦。”她失望。

廖权杰好奇:“你要捞谁啊?有照片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问问。”

“没,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身边有个叫‘金老师’的,看着三四十岁吧。”

“这么老啊?”

“人家才二十多好吧!”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比你看着还年轻。”

廖权杰不屑地“嘁”了一声,“我们学校姓金的老师没有几十,也有好几个,你这太含糊了。”

“祁大官网,应该有所有院系的老师信息吧?”

廖权杰瞪大眼,“你魔怔了吧?那么多,你要一个一个去翻吗?”

向楠不耐地摆摆手,“算了,我就这么一说。”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男人,不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去寻找,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念念不忘、死缠烂打不是她向楠的风格。

廖权杰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什么人啊,这么感兴趣?”

“帅哥,全方位符合我审美的帅哥。”向楠凑过去,压低声,“我还以为祁大都是你这种理工科挫男。”

廖权杰转过筷子,用尾端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夸人就夸人,咋还拉踩。还知道招打,不敢让别人听到是吧。”

向楠不在意地揉了下,“我胡说八道嘛。”

说话间,向楠的饭碗已经快见底了。

廖权杰问她:“下午我要做实验,不能陪你玩,你怎样?找你弟吗?”

“找他干吗,给自己添堵吗?”

向楠想到他就气结,垃圾还是她昨晚又下楼一趟倒掉的。

“那你去图书馆吗?我借你校园卡。”

祁大的校园卡通体呈绿色,正面的图案是手绘的祁大主教学楼,背面印着他的证件照和名字。

这卡是用来刷各种门禁、食堂和超市的。

向楠想想,还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书会想睡觉,还不如找个地方打游戏。”

“行吧。”廖权杰又把卡收起来。

出了食堂,两人就分道扬镳。

一阵秋雨一阵寒,今天空气比较清凉,枫树叶子也被打落一些。

向楠两手揣着卫衣的兜,随意在校园里漫步。

不知走了多久,走得累了,去教学楼随意找了间无人的教室,戴上耳机打游戏。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玩那种流行的团战游戏,会把自己气出乳腺结节,所以玩的策略类卡牌游戏。

虽然,玩久了,也没变得更聪明。

向楠玩得专注,又坐在后排,没注意教室里多了不少人。

她脚踝架在大腿上,背放松地后靠,坐姿格外潇洒。

前排有学生对她投去目光,似乎在想,一个陌生的女生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打游戏。

待向楠意识到不对劲,摘下耳机,茫然四顾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

她正欲趁着老师没来,偷偷从后门溜号,恰在此时,一个男人带着公文包走到讲台上。

看清他的脸时,她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他居然是老师啊?

这是向楠脑海里唯一一个想法。

她不知不觉坐回去了,听一节课而已,没事的。

今天他穿的暗色宽格子外套,眼镜依旧是那副,怎么看,学生气都很浓。

真不怪向楠认错。

他随意环顾一周教室,视线未在任何一处停顿,向楠还有些失落,他好像没认出她。

他先打开超星学习通,上面显示他的用户名:程如珩。

她默念了两遍,这三个字也就在心头环绕两圈,她想:真好听。

程如珩说:“位置签到,两分钟时间,大家尽快。”

刚开学不久,到课人数比较齐,未签的名单只有两个人。

他问:“林芳,刘筱贝,没到吗?”

无人作答。

他没什么表情波动,手指叩了叩桌面,显得肃穆。

“第一节课我就说过,通勤率和期末成绩挂钩的,缺勤两次直接挂科。那我们上课了。”

他打开PPT,向楠匆匆瞥到课程名:宋词研读。

她再看一眼教室,绝大多数是女生,八成是中文系。

看来是她太刻板印象了,她还以为这个专业,不是女老师,就是中年男老师。

“前两节课,我们讲到宋词的整个发展过程,今天开始讲词人,晏殊。”

程如珩只偶尔看一眼课件,语速不急不缓。

“他是江西临川人,和写‘临川四梦’的汤显祖是老乡。都说很多诗人、词人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途中,但晏殊一生官途可谓顺遂,他十四岁以‘神童’应试,考中进士,后又官至宰相……”

然而,对向楠而言,他温和的语气,好听的声音,只能是催眠剂。

她听了几分钟,就开始以手撑头,连连打哈欠。

后来他又开始讲解晏殊的词,什么浣溪沙,蝶恋花的。

感觉像回到高中语文课堂……

向楠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去,又打开游戏,只是没戴耳机,拿他念宋词的说话声当背景音。

上课摸鱼,是向楠大学常干的事,现在再干,也没心理负担。

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学生。

“‘夕阳’、‘落花’,这两种意象,象征着什么?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向楠抬头,见程如珩,前排的人,都在看她。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也不能假装不知道,最后一排仅坐着她一个人,只得站起来。

“呃……”

她看向PPT,不知该说幸好,还是倒霉。高中学过的词,她拼命在脑中搜刮,奈何没半点记忆,她发动胡编乱造的能力。

“象征着作者对春光、生命的惋惜之情。”

程如珩看了她两秒,镜片后的眼睛波澜不惊。

他也不说对或错,抬手往下压了压,“同学你坐下吧,下次上课不要坐最后一排了。”

向楠手心都出汗了,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应激反应。

程如珩继续讲课。

“这两种流逝难返的意象,一方面是年华的流逝,另一方面是爱情的失落,体现作者对时光迫促、生命有限的沉思和体悟,最后一句的‘无可奈何’……”

向楠微微窘迫,她的答案好像连边都没沾。

所以,他是注意到她玩手机,才故意点她的,为了给她一个警告。

他还挺严啊。

3、第三阵风 ...

从小到大,向楠闯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祸,脸皮早磨炼出来了,紧张归紧张,倒也不觉得难堪。

一节课四十分钟,很快过去。

课间休息,程如珩带手机走出教室,在走廊回复消息。

向楠跟上去,听到他说:“……我下课后,和同事一起聚餐,晚上不用等我。”

课堂上,他可能还有点老师的架子,私底下他声音更温润。

她呆了下。

这样的对话,很难不令人多想。

待他发完语音,向楠问:“程老师,你结婚了吗?”

目光飘忽地,往他手指上瞥,光秃秃的,没戒指。

程如珩回头看她,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事吗?”

向楠一向性格大大咧咧,没有小女生的扭捏,直接问:“老师,我能加你联系方式吗?之后可能有问题想找你。”

胡诌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反正问他什么,也不会是唐诗宋词的,跟她气质就不搭。

程如珩礼貌客气地说着拒绝的话:“可以在学习通给我发消息,看到我就会回。”

“啊?哦。”向楠腹诽:关键是我一个校外人,没进课程啊。

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继续搭讪的话题。

程如珩又看她一眼,带着探究,“前两次上课,我好像没见过你,逃课了?”

向楠忙摆手,“我没有,我不是。”

他好像真不记得昨天的事,不过隔得不近,又是晚上,匆匆一瞥,短时记忆嘛,不记得也正常。

程如珩稍稍一颔首,进教室了。

向楠鬼使神差地,竟舍不得走,又听了他一节课。

这是门选修课,平时成绩占比高,程如珩时不时抛出问题,让人回答。

听久了,也没那么困了。

——倒不是在听课,单纯在听他讲话。

向楠始终在观察他,注意到他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比如讲到某处停顿时,会抿唇,等同学回答,以右手食指轻点桌面。

还有无伤大雅的口头禅,他喜欢在一句话的末尾,加上一个“嗯”。

向楠所认识的老师,大致分两种:一种,一半讲课,一半吹水;另一种,毫无感情的讲课机器。

程如珩应该属于不在其列的第三种。

论及某个点时,他会延伸开来,聊一些与课程无关的内容,但也只是点到即止。

在距离下课还有两分钟时,程如珩已经讲完所有内容,一打铃,他带上东西,不做多余的停留,径直走人。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向楠找了个女生问:“同学请问,你们是中文系大几的啊?”

女生奇怪,不是他们系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冲程老师来的?

不过看对方没什么算计心的样子,她还是说:“大二。”

“谢谢啊。”向楠点点头,没再追问。

找他们要程如珩更多个人信息,他们未必会给。向桐也是大二,说不定他有路子。

从教学楼出来,向楠直接给向桐打电话:“你人在哪儿呢?”

“下午没课,在宿舍打游戏。”

“问你个事呗,你认识文学院的程如珩吗?他是老师。”

隔着电话,向楠都能听到他那边的键盘敲击声,男生的咒骂,乱糟糟的,难怪向桐说她那儿像世外桃源。

向桐窝在电脑椅里,开着免提,一心二用地回她:“谁?哦,程如珩,认识。”

“说说。”

向桐犯贱,非要跟她兜圈子:“跟你说了,我有什么好处?”

向楠最烦被吊胃口,要发飙了:“你偷我一袋草莓,没跟你计较算我大度,你还想要好处?”

他“啧”了声:“亲姐弟的事,能叫偷吗?”

向桐室友听到姐弟俩吵嘴,乐得不行。

他凑过来,对着手机听筒说:“姐,他不说我说,那个程如珩在祁大挺有名的,之前祁大官方公众号搞一个什么投票评选,程如珩凭美貌拿了第一。”

“哦?然后呢?”

他这室友还挺八卦,竹筒倒豆子地说开了:“还有人把他的照片发到网上,小火一把,不过他本人不喜欢,要求学生不要在公共平台传播有关他的东西。”

向桐插话道:“你喜欢这种小白脸啊?”

向楠啐他:“不会说话别说,什么叫小白脸?”

“你真看上他了啊?”

向桐稀了个奇了,跟男生称兄道弟的向楠,居然有动芳心的一天,还这么突然。

向楠默认了,“你在中文系有认识的人吗?帮我要份大二的课表。”

她转念想想,他不太可能只教大二这一门课程,“大一大三的也要来吧,要教务系统的,显示授课老师、教室的那种。”

向桐游戏也无心再打了,好好关心一下她的感情生活,“你要倒追啊?”

“肤浅。”向楠嘴硬,“就不许我想蹭个课,拓宽知识面,丰富内心世界吗?”

他不屑:“嘁,太阳从西边升,也比向楠想学习这件事可信度高。”

“废话那么多干吗?我是求你吗?我是命令你。”

她“啪”地挂断电话,免得向桐再揶揄她。

向家两姐弟,虽不是双胞胎,但从外貌到性格都相像,所谓同极相斥,他俩就很少心平气和地交流过。

向桐也是性格外向,好交际的人,人脉广,没多久就帮她要到课程表。

向楠客套说:“谢了,草莓请你了。”

她放大课表一一细看,上面显示,程如珩是讲师,估计是看他年轻,给他排的课不算少,但都不是很重要的。

程如珩下午还有一节课,她人还在祁大,不过也不打算再去旁听了。

什么样的疾苦人生,才需要一边找工作,一边听课。

向楠走在路上,检索祁大官网,点进下属学院,一路找到程如珩本人的信息。

——程如珩,南町人,分别于南师大、南大取得学士、硕士学位,20xx年于京师大取得博士学位。

后面附加他的研究方向、一些学术成就这类,还有一张白底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程如珩不苟言笑,倒有老师的样子。

她心里默算,他博士毕业不久,今年应该二十九,比她大七岁。

可他看起来真不像。

当天晚上,向楠依旧去操场夜跑,结果没碰到程如珩,末了才想起,他说要同事聚餐。

她觉得自己有时很容易头脑发热,做出冲动的事,就是所谓的“三分钟热度”,他长得合她胃口,她又是只顾自己开心的,可能对程如珩也是一时的感兴趣。

她想,说不定,过段时间,热度降下来,对他也没所谓了。

这么想着,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向楠出了祁大,入夜,各种小吃店、摊贩生意不减,她看着,忍不住也心痒难耐起来。

跑了半个多小时,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不过分吧?

她到一个卖烤冷面的推车前,说:“要一份加热狗、鸡蛋的,多刷辣酱,香菜和葱都要,谢谢阿姨。”

阿姨忙着做其他人的,抽空应了声:“好嘞。”

付款后,向楠站在旁边,玩手机等。

下午,她收到一份邮件,通知她下周一去面试。

她应聘的,是一家游戏公司的技术岗。因为听说好就业、能赚钱,当初才填报这个专业,结果好不容易混毕业,想找到一份薪水、上班时间合心意的工作,太难了。

父母素来不干涉她的决定,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主,对向桐同样如此。说好听点是民主,难听点就是懒得管。

时至今日,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向楠对面试也没抱什么希望,主观上,她不是特别想从事这行,工作压力大、经常熬夜,她不想年纪轻轻就秃头、猝死。

她跟父母商量过,实在不行,她找他们借钱,开爿小店,够养活自己就行了。

这会儿,向楠想着要入秋了,在逛淘宝,准备买身新衣服。

现在的女款衣服,对高个子女生太不友好了,要么嫌短,要么嫌宽松,她偶尔特意买男款穿。

她翻了一圈,也没挑着满意的,寻思着周末拖周悦然陪她去商场买得了。

这时,她的烤冷面也好了。

她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块,吹了吹,往嘴里送,结果好死不死,没叉稳,那块热腾腾、香喷喷的烤冷面掉落下去。

饶是她再身手矫健,反应快如闪电,也没来得及接住。

向楠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她恨不得在原地狂嚎。

她的烤冷面啊!

程如珩就是这个时候从饭店出来的。

中文系老师少,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人,今晚聚餐的也不多,聊天环境反而更放松,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

借口要开车,程如珩今晚没喝酒,和喝多了的金老师一道走。

在南方城市,女生普遍不高,像向楠这种,绝对属于鹤立鸡群。

故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她的表情实在……滑稽,在人群中,很是抢眼。

向楠的五官都皱巴到一起,心疼好一会儿,欲找烤冷面老板娘要张纸,将它包起来扔掉。

转身的功夫,恰好对上程如珩的目光。

要不要这么背啊?

总共见三次面,没哪一次,她是以好形象出现的。

向楠的心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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