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1853年),天下大乱,农民兵太平军队决定派兵北伐。朝廷大臣胜保在山东高唐州垒墙拦截,俘获多名人员,其中有一名竟然是太平军头目。
狡猾的头目想保全性命的同时也想凸显自身存在的价值,就如数家珍似的把自己收集来的消息悉数告诉胜保。这个头目把自己并不掌握或者根本不知情的也通过自己的想象与推敲,胡说八道,竭尽自我所能,集思广益,将信息汇集成一股强大的源泉,汇向胜保。
胜保从太平军头目的说辞中迅速捕捉到一条极其有用又至关重要的线索: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是湖南耒阳人,全家人住耒阳城外,一个名叫西乡三角坪的地方,杨大鹏是父亲,性格倔强,直面恶势力不屈不挠,曾经因为粮税不合民意便出面与朝廷对抗,不料触犯圣旨,当场被处死。得到这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胜保觉得刻不容缓,当即派人骑着快马立刻上奏朝廷。
清廷抓不住他,却只能挖他祖坟,谁知刚挖完坟他就战死了,太惊奇咸丰帝正被太平天国一事烦扰,突然听到了关于太平军的消息,前路柳暗花明,两眼立即放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立刻下了急诏给骆秉章,派遣骆秉章彻查此情况,以便将杨秀清以及他的一整个家族挟押进京审问。面对旨意,骆秉章不敢丝毫松懈,立即安排张丞实速速前往耒阳深入调查。张丞实一开始志气大增热情满满,细心严谨仔细认真地勘察了好些天,结果一无所获,让他颇为心伤泄气。
这条线索的确有真实可靠之处,这个地方确有个叫杨大鹏的人,他本姓不是杨,而是欧阳。经过证实反抗粮税不合被杀的人也是他,他生育有两个儿子,分别叫杨石来、杨二来,此外还收养了一位孩子,名叫钟绍宗,他们都因为受了杨大鹏的事牵连而入狱。张丞实的调查细致入微,不仅了解了杨大鹏的家庭近况,还反复调查了他的祖宗以及远房亲戚。大致如下:杨大鹏本是耒阳县的西乡哑子山人,前期都只有一个传家者,直至杨大鹏这代,大鹏的弟弟分别叫大鸿、大鸠,也同样因为他的事而含冤入狱至今未归,因为下狱时尚且年轻,大鸿与大鸠还没有达到婚娶之龄,所以无家庭也无子女。由此可知,杨大鹏家没有没有亲属在外年久未归的人。
经过一番彻查,说杨秀清是杨大鹏的儿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张丞实为了保证此事没有任何差错,又反复遍查了关于耒阳西乡一带的族谱,寻找姓杨的人家。最终仅仅查到北门城外有一户姓杨的,杨平龙一家。但杨平龙在家耕田养家糊口,生性诚恳老实,有三个儿子,年纪尚还幼小,借来其宗谱调查发现没有杨秀清。因而也进一步证明了这事的确是传言。
几番来去过后,张丞实将调查结果如实禀报给了骆秉章。
虽然张丞实没有调查到重要的线索,但是他此番的举动引发了当地的骚乱。距离杨大鹏所居住的地方几尺远,有叫苏家巷的地方,此地有一个将近耄耋之年的人,听闻有人在找姓杨的人,心中久久不得平静。此人为梁人泰,他不姓杨,但他已经阔世已久的妻子姓杨。而这个干嘛让他内心如此不安呢?
此事要说的有很多。
清廷抓不住他,却只能挖他祖坟,谁知刚挖完坟他就战死了,太惊奇梁人泰和前妻生育有一儿子,取名宗清,小名禾乃。杨氏死后,他就再娶了严氏。再娶之事受到了儿子梁宗清的强烈反对,于是道光十九年,他背井离乡,就至此什么消息都没有了。他心一凉,现在杨秀清会不会就是当年离家出走且至今未归的儿子?梁人泰心生害怕。他当年觉得,儿子梁宗清生性顽皮恶劣,常有暴力倾向,很有可能在会外面肆意闯荡并加入不好的组织,所以为了避免家族之难,就改以母姓为己姓,易名“杨秀清”。他突然惊觉,如若此事被朝廷侦查出,必定株连九族,整个家族毁于一旦。想到此,他坐立不安,决定立刻前去朝廷自首以减缓刑罚。
听到关于和杨秀清有关系的人前来自首认罪,骆秉章便决定和左宗棠审理这个棘手的案件。他们本着求实的态度,骆秉章和左宗棠又去他们居住的地方请来了时任知县的张济远,详细咨询调查梁人泰此前的做人。通过街坊邻居们的调查,梁人泰是个安分又实在的老农民,一生勤勤恳恳认真劳作,如今在担任地方保充团长。他的儿子梁宗清已经离家多年,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的杨秀清是否是的梁宗清。因为证据还没有,骆秉章和左宗棠不敢轻易妄为定梁人泰的罪名,只能如实把情况向咸丰帝汇报,并暂时将此案子的风头压下来。当然,事情必须有始有终,水落石出。骆秉章与吴宏焘换上便服,潜往梁人泰所在的地方详细查访。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又不断俘获更多与此事有关的人。这些人员对杨秀清的来头也毫不知情,至于在南方两广的哪个省市,没有人能确定。所以,这仍然是个解不出的谜团。
咸丰四年,功夫不负有心人,此事终于有了极大的发展。
在湖南有个官位挺高的人,和杨秀清同姓,名叫彝珍。杨彝珍不满意杨秀清也同姓杨,他一直盼望杨秀清就是梁宗清。说来也凑巧,他在常德走访亲戚时突然发现贴在墙上的告示上写着“禾乃”。心一想,这“禾乃”,正是梁宗清的乳名。而且,“禾乃”二字相合,组合成了一个“秀”。这个梁宗清,不仅易了父姓,而且再用乳名“禾乃”合二为一以“秀”字代替“宗清”的“宗”,总以为因此就可以瞒天过海,欺君罔上。但最终还是逃不开群众的眼睛。
因为此前杨彝珍对朝廷的贡献挺大的,所以他可以不用经过程序直接上书朝廷。于是,杨彝珍就没有经过骆秉章这一关,自作主张的把自己的探究上奏给朝廷。咸丰帝看过后,再经过他仔细推敲,发现杨彝珍言之有理,证据确凿,于是他下令派人速速挖梁人泰的祖坟,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个所以然来。民间有传言说,一旦祖坟被挖,风水就会被摧毁,一家子就会倒八辈子大霉。传言果然应验了。风水一毁,短短几个月,当年的9月2日,“天京事变”就突然爆发,杨秀清在混乱中身亡了。
清廷抓不住他,却只能挖他祖坟,谁知刚挖完坟他就战死了,太惊奇得知此事,杨彝珍洋洋得意,自称最大的功臣,当即庆贺,说:
冢遁金蛇孽运终,连天烽燧遂销红。
不矜一纸神通力,恐掩熊罴百万功。
杨彝珍好友俞樾也替他感到开心,同时也写下文章细细记录了此事。此后杜文澜在主编某本战事书籍时,也提及了杨彝珍的“功劳”。
然而真相真的就像人们所说的一样吗?答案当然不是肯定的。
经过后人的不断考察最终发现杨秀清是1823年出生于广西桂平市紫荆山平隘新村,杨亚齐才是父亲,母亲姓古。和梁家没有任何血缘与亲族关系,因此杨秀清不可能是梁人泰所说的儿子梁宗清!既然如此,那告示里为什么会出现杨秀清衔名“禾乃”呢?有关人士指出,“禾乃”是宗教中人们普遍的称呼。此前洪秀全曾写过一本书,他在其中讲过,当禾谷成熟的时候就是人民得救的时候。皇帝是禾的王,东王乃是禾。禾是天国给良民的恩赐,禾王与禾乃都是为百姓谋福利的王罢了。至于被挖掘祖坟杨秀清就身亡,只是凑巧。清廷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白白给后世留下了一个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