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柳永以其激昂、真挚的词作闻名于世。他的作品包括《殃城》、《饮中八仙歌》等,皆为经典之作。然而,柳永的一生却充满了传奇色彩。他是青楼撩妹大师,魅力无穷,却因此害己害人。尽管他圈粉无数,却始终没有获得官职,留下了一段半生无官的传奇生涯。
相传宋词婉约派有四大旗帜:“别恨”晏殊:官至宰相,能“独上西楼”道出“望尽天涯路”的旷远之美,让《蝶恋花》千古难求;
“愁宗”李煜:叹出“问君能有几多愁?”,却未料自己“春水向东流”般绝命于《虞美人》;
“闺语”李清照:即知“海棠依旧”、更知“绿肥红瘦”地陶醉于《如梦令》;
“情长”柳永:“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又如何自拔……
他初出茅庐,却情迷繁华柳永出身官宦世家,家中男丁考取进士的一大摞,这也证明柳家基因很不错。
柳永自然不例外,他自幼饱读诗书,18岁那年决定进京参加科举。对于柳永来说赶考是一个北上的大工程,可惜不谙世事的他途径苏杭,就走不动道了......
西湖的碧波、朦胧的烟雨、豪华的酒楼、醉人的歌舞、雅致的阁楼等等,无不让柳永心心念念,浮想联翩,此时的他已经把赶考抛在了脑后。
为了讨好当时杭州的知州,柳永创作了《望海潮东南形胜》,用鸟瞰式的笔法写出了杭州的美景。
不论雕饰华丽的桥梁、还是挡风的帘子与翠绿的帷幕,都掩映在错落有致的楼阁中,好不富庶;
街市上有各种剔透的珠宝在买卖中,繁华奢侈也显露着富贵锦绣;
采莲的歌曲在耳边萦绕,钓鱼的老人和年轻的少女都沉浸在欢乐气氛中……
刚到苏杭一年的柳永也因《望海潮》名噪一时。多年后当金人完颜亮读到此词的时候,对宋朝产生了羡慕之情,那一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让他感慨人间竟有如此美景,从而,给他注入了攻破中原的动力。
之后完颜亮真的率领二十余万金兵,分为四路攻打大宋。与其说他是被杭州的美景所吸引,倒不如说他看重的大宋的经济实力,诗词里数量繁多的奇珍异宝用了“市列珠玑”一词,每家每户拥有数量众多的绫罗绸缎,则用了“户盈罗绮”一词。这些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柳永的一首《望海潮》不仅殃及了杭州,简直如同吹响了亡国的号角,他手中的笔杆子潜力巨大。
他锋芒毕露,却被宋真宗看贬
柳永就这样过了几年浪荡的生活,沾染的习气也越来越市井,唯一不变的是对自己才学的自信。
26岁那年,成为“网红”的柳永决定不再风花雪月,他要重拾科考的旧梦。
公元1009年仲春之时,正是年度发榜之际,柳永满怀欣喜地将榜单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结果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
之后当朝真宗皇帝下诏,“属辞浮糜”者,皆严谴之!
“属辞浮糜”含义甚广,简单来说就是辞藻堆砌华丽,大有庸俗市井之风,过多的儿女情长之外还透着一股骚气。一气之下,柳永写下了“爆文”《鹤冲天·黄金榜上》。
“金榜没有我的名字,听好了,我只关注状元哦!就当我是偶然失去了状元的机会吧!就算时代很清明,君王也有走眼的时候,我今后又能怎么办?自己何必想不开,不如就作风流才子,我就去写词了!怎么地?就算身着白衣,一样也是公卿将相。
就在歌姬的街巷中,再看那丹青画屏的绣房,还有人等着我呢,你们看不上我,有人看得上我!与美眉相依相偎是风流的享受,青春是用来挥霍的,我宁愿将那功名化作手中的杯中酒和耳边婉转的吟唱!还要什么自行车!”
自己坑苦了自己任性的柳永带着自己找好的借口,回到了烟花柳巷的温柔乡。这首词在宋元时期影响非常大,它起到了正面鼓吹文人与统治阶级的分离,并与歌姬等底层人物靠近,带动了一批文人的思潮。
谁到知道《鹤冲天》只是这位天才一时的气话,而柳永恰恰忘了在科考之前,他早已是个“网红”,此时的这首词已经有了煽动性。
当皇上看到《鹤冲天》的时候,双方较上劲了:“好啊,有本事这辈子别考试,反正你在朕的心里也就这样了。”
无独有偶,《定风波·自春来》中“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又让当朝的宰相看不上眼,表面上写妇人的生活理想,其实没有露面的男主恰恰映射了柳永的人生理想。这也预示着柳永的仕途之路几近消亡,他永远想不到自己的诗词把自己坑苦了。
也因此柳永真的变成了词中的“白衣”,没有进入“士人”阶层,他和老百姓越来越近了。
柳永的一系列做法,让婉约派号称“别恨”的晏殊非常叹息,在他眼里柳永的文笔与造诣,绝对在苏轼和自己之上,如果他没有那么倔强,一定是绝顶高手。
苏轼虽然看不上柳永的做法,但是自己仍然承认柳永的水平不比唐诗逊色。
清代的周济曾评价柳永:“珍重下笔,则北宋高手也。”
这些评价都指向了一个事实,柳永在诗词方面的潜质和智慧不可限量,错过他的作品太可惜了。不过目前为止柳永的诗词还缺乏高度和格局,因为他没有居高临下的经历。
如果站在柳永的面前,笔者会宽慰他说:“任性没有错,只要你自己担得起。”
醉人的词,醉倒多少青楼女子,为其神魂颠倒从此,柳永的作品也慢慢与当时的“流行歌曲”结下了不解之缘,很多乐工想不出歌词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求得柳永的填词,他们深知只要是柳永的词,此歌必火!
如果放到现在来说,柳永是一个在公司被开除的人,没想到自己的“抖音“和”微博”却大红大紫,人生真是无法预料啊。
尤其是烟花柳巷的歌姬们,她们都争先恐后地表演柳永填词之作;
反过来说,如果某位妓女得到量身打造的歌词,她将身价大涨,这样的一个既有才华又有“财气”的小哥哥谁会不爱?
甚至于柳永去世以后,每年都有成群结队的歌姬一起为他扫墓,不仅如此还合唱他生前为大家写的词,真是让人脸红的一幕。
当时在春天有“露天演唱会”,也因为柳永更名为“吊柳会”。可以这么说,不论柳永失去仕途等于多大的“机会成本”,他已经完全在“青楼”歌坛找补了回来,可见其红火程度。
几年后,柳永改变了主意不经历风雨就不会通晓人间世事,放荡的生涯过了几年,柳永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想起曾任沙县县丞的祖父,想起工部侍郎的父亲,想起功名在身的叔叔与兄弟,柳永坐不住了。
到底是要上姑娘的床,还是要吃朝廷的粮?
终于在大中祥符八年,已经而立之年的柳永再次走进了考场。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次科考又失败了,皇上当然不会忘了当年《鹤冲天》:“呦呵!小子,你的骨气都哪里去了?此人好去‘浅戡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
这一年柳永31岁,你可以任性,但你真的能承担得住么?此时后悔已晚,柳永与仕途之路渐行渐远。
才华横溢的柳永,能吃多久的青春饭?柳永并没有长记性,他赌气按照圣上的“旨意”回到了青楼妓馆,只是此次回归,柳永玩得更大了:“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意思是说柳永就在东京汴梁准备将所有妓院和窑子逛遍,这里可是开封啊,歌姬的水平和财力不可小觑。
柳永大量出卖自己的作品于歌姬,只要谁能获得柳永的填词,身价立刻涨十倍!南宋罗烨的《醉翁谈录》有云:“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资给之。”
柳永最爱的秀香由于拿到了美词,也让今人认识了这位歌妓:
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
爱把歌喉当筵逞。遏天边,乱云愁凝。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
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
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
这欢娱,渐入佳境。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
秀香到底有多美?“层波细翦明眸”用得巧妙,柳永形容眼睛不用“秋波”等词汇,而“层波”让读者对大眼睛和眼皮的想象更加丰富, “翦”是等长的羽毛,柳永将秀香的眼睛写活了,眼皮会不会是含蓄的“内双”型呢?睫毛一定很齐也很长吧?总之忽闪忽闪的,异常迷人。
“腻玉圆搓素颈”是眼睛以下到脖子娇柔羞态,“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我们就不展开了,至于青烟怎么飘、凤帐的红影怎么回事,蜡烛为什么摇晃,读者可以自行脑补。
如此的词句,歌妓能不火么?简直就是广告语。
再看柳永更爱的莹莹: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莹莹还没开心完毕,最爱的虫虫也获得了好词;
柳永当时风靡全城的景象,如同现在走到大街小巷不论哪里,都听到一位歌星的作品一般,歌姬唱的百姓也常常浅唱吟笑。
人都是虚伪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士大夫,白天皱眉说着“柳词就是‘淫词艳科’”,夜晚却在歌舞升平中享用着柳词。
柳永的“词商”越来越高,钱包越来越鼓,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糟,毕竟妓院这种地方不是久居之所!
柳永再次厌倦花柳生涯,科考之旅重新启程!34岁的柳永,第三次考试继续落榜。37岁,第四次落榜,终于,无奈的柳永离开了京城,他没有忘记心爱的虫虫,于是写下了惊世之作《雨霖铃·寒蝉凄切》。
人有五十知天命,景祐元年仁宗亲政,特开恩科,放宽对历届沉沦之士的录取尺度,柳永终于考取了功名,并授睦州团练推官,相当于当地法院的院长。而初来乍到的他,顶多就是个幕僚的身份。
此时的柳永学会了溜须拍马,他开始用助唱词巴结那些“有势之士”,他给范仲淹写词,没有受到理会,他给睦州的知州写词,虽被推举,但是朝廷认为柳永此人太“屌”,不予采纳。
通过三年的努力,大文豪终于当上了余杭县令,55岁时,柳永任浙江定海晓峰盐监,59岁,调任泗州判官。
一个人有了不寻常的履历,这些过往会变成他的标签,就在柳永的颂圣词《醉蓬莱·渐亭皋叶下》中,皇帝认为“太液波翻”象征着当朝的衰落,他也相信柳永干得出这种事,怒气之下没有再给柳永升迁。所幸范仲淹拜参知政事,柳永又小小地进了一步,此时的他已经是花甲之年。
粗算下来,柳永的“烟柳”生涯30年,官宦生涯也不过20年,他的确“阅女”无数,可依然没有过好这一生。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千古绝句也!纵观柳永从政的经历,不难看出他的梦想最终是要回到仕途,这不仅是家风,更是打破怀才不遇魔咒的证明。
可惜人生不能重来,每次柳永受到挫折的时候,总是草率任性地破罐破摔,与其说放弃,不如说寻花问柳的人生,对他诱惑实在太大。
人在正途无法证明自己的时候,总要找个出口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当他看到大量的拥趸和粉丝,柳永的确昏了头,竟然把这一切当做自己实力的证明。殊不知,当“逃避”披上了“理由”的外衣,梦想将会悄悄溜走。
与此同时,柳永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应该考取功名才能光宗耀祖。在“仕途”与“自由”之间,柳永选择了后者,可惜他并不坚定。
如果,柳永认命于仕途,他会避免冲撞圣上,只会“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相反,柳永若坚持自由,可能不比李白“不羁放纵爱自由”的逍遥生活差多少,毕竟柳永是个才子!
可惜蹉跎的岁月一去不复返,当柳永决心从政的时候,留给他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后记:国学大师王国维将人生的境界分为三重第一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凡成大事者,必先有执着的精神,立意高远,心胸宽广且抱负远大,要明确方向,有能力看到事物的全貌;
第二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追求理想的道路布满荆棘,必须永不放弃,更不能后悔,要持之以恒,耐得住寂寞!“伊”是泛指,其实就是追求的那个境界本身,纵使让人消瘦、憔悴也在所不惜。
第三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了执着,有了专注,尝尽苦头才知甜味。但是要继续孜孜以求,反复追寻、不断研究,等融会贯通之时,回头再看,方有豁然开朗之感。见山还是水,见水还是水。
如果,今后有人追求你并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作为重新审视人生的你,会有什么感受呢?
希望和您一起每天都有进步!本站文章为@骁寒文化驿站所有,未经同意,转载必究。图片来自网络,联络必删!
#历史##文化领域##人文##头条圈子学院##美文#